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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剛升上國一,因為是鎮上托兒所及國小畢業的,所以許多同學以前就認識,結果開學沒多久,這傢伙就與一位自托兒所就臭味相投,住在加油站前的同學,一起在他們家三樓樓上蓋了間小鴿舍,連討帶買的養了十幾羽的鴿子。這兩位小朋友勤勞得很,每天早上下午都會照表操鴿,星期假日更玩得不亦樂乎。兩家的家長說,只要成績不退步,他們就可以保有這項興趣。年後不久,一位自市裡調來的加油站主管德哥在跟他們混熟後,答應教他們如何養賽鴿,經過他細心的指導後,所有的賽鴿只留下三羽,一羽灰噴點公以及兩羽灰母,德哥說這三羽拿來做褓姆鴿應該不錯。兩位小朋友對自己培養的賽鴿全部被淘汰,心中難免不捨,只是師父有交待,做徒弟的只好忍耐。

     這位德哥還真有趣,過不久自己到鎮上鴿會替小剛報名參加秋季比賽,並出錢拿了三個腳環,回家時找了兩位鴿友掛環;一位是開鴿店的強豪邱武雄,邱老闆以使翔台中地區江姓強豪的賽鴿聞名於市裡;另一位則是專業的道士(師公)。所掛的這三羽幼鴿,事實上血統是有些關連的。師公的賽鴿與邱老闆種鴿的淵源,詳細情形如下:

     在一日比賽結束後,師公再次慘遭滑鐵盧,會裡回十數羽賽鴿,又是沒有一羽是他的,心情鬱卒到不行,只好逛到邱老闆的鴿店喝茶,邱老闆大女兒一看師公的狀況知道他又輸了,也不多說話,只是把她老爹的好茶拿出來泡給師公解悶。不多時,邱老闆自樓上下來,師公因為心情不好只是抬頭打聲招呼後,就又悶悶不樂地喝自己的茶,朋友做了這麼多年,怎會不知道師公的脾性,邱老闆也不多話,開始整理起新進貨的飼料,過一下子,師公捲起袖子來幫忙,等所有的飼料整理完畢,天也黑了。擦完汗,兩個人在泡茶桌旁坐下,邱老闆大女兒從重新替他們泡一壺茶,喝口茶後,師公開口說:「唉!這幾年運氣就是這麼背,每每遇到殺流,不管什麼品種的賽鴿,到我手上就是不行,邱老闆,我可是很認真的飼養這些賽鴿,為什麼總是差一點。」邱老闆笑笑的說:「上次你引進的那羽西阿馬灰公所出的下代呢?」「別提了,中看不重用,作出下代一羽資格賽失格,一羽第一關就不見,已經不知道要養什麼樣的鳥了。」「你配那羽母鴿?」「宮古島下代的那羽斑色紫羅藍母鴿。」「那羽母鴿所出的下代,不是應該不錯的嗎?記得去年牠的直子不是有入單關。」「所以我家隔壁的阿誠說我是不是見鬼了,他好像沒搞清楚,我自己是師公,再怎麼樣這項應該不會是我輸的理由吧!」「輸都輸了,檢討一下總是比較好,也許可以找到贏的方法。」「可能我跟好鴿比較沒緣,否則也不會連輸好幾年。」「等一下留下來吃飯,我叫我女兒打電話給嫂子,說你會吃飽再回家;我們先上鴿舍去,看我這次入賞的鴿子。」

        「覺得怎樣?」「上代是那一系的?」「彼柏曼系斑插一支白羽那羽與休斯肯黑斑母的下代。」「是不是去年作出的那羽全白爪公鴿,這羽冠軍鴿的體型好像比較像牠。」「就是牠,新種公馬上就發揮,表現還真不錯,我自己也很滿意。」「我之前就認為牠會是一羽好種鴿,去年要不是你龜毛個性,死都不讓給我,這羽冠軍鴿搞不好就是我作出的。」「別這麼說,有些鴿子是鴿主耗盡心力才作出的,怎能夠說讓就讓。」這時比賽櫥的最下層傳來陣陣幼鴿叫聲,師公蹲下看了一眼,說到:「白花那一系的?」「三關綜合十三等,可是今天到現在還沒回來的那羽白花公出的,母鴿也是白花那一系的,但是在上一關沒回來。」「那這羽幼鴿怎麼辦?顏色好像是白色。」「父母鴿都不見,而且養得也不好,我想就送給隔壁的小孩加粉光蔘補一補。」「給我好了,我有幾孵的種鴿可以餵。」「你要就捉去,不過下次用這羽再輸的話,可別怪我。」「呸! 呸! 呸!烏鴉嘴。」

        話說師公當晚將這羽白花孤兒捉回家後,先放進一對餵小鴿的種鴿巢中,剛開始沒事,那曉得才離開一會兒,這羽幼鴿馬上就被啄得頭破血流,趕緊搶救出來。想想,這羽幼鴿已經餓了一天,又被啄到受傷,沒辦法只好自己用泡過水的飼料,一點一點的餵牠吃,之後還三不五時地在飼料裡加一些紅土、礦石以及營養素。經過師公細心照顧後,此羽白花幼鴿長大成為身上大部份為白色但帶有一些黑色斑點的公鴿。可能是比賽鴿作出的下代,這羽幼鴿還長得真是醜得可以,捉在手上,給人的第一個感覺是,瘦瘦沒肉有點發育不良,會舉肩,而且翻來覆去不讓人家捉牠;比較好的一面是骨架很硬,羽毛蠻軟的。這羽白花鴿幼鴿時期曾經遭受非人待遇,所以打起架來就是一付打死不退的樣子,就算體型相差太大也不在乎,兇得很。對師公來說,應該是自己一手餵大的鴿子,他還真把牠當成寶一般的養著。

        有一天邱老闆送飼料到師公家附近,上樓來打聲招呼,師公請他到鴿舍看一下這羽白花公鴿,順道鑑定一下。邱老闆第一眼看到這羽公鴿說:「這羽公鴿的脾氣好不好?」「你怎會這樣問?」「因為牠長得就好像是牠的阿公,那羽白花老公鴿脾氣就不怎麼好。」捉在手上,邱老闆說:「這系鴿子的這種長相,如果讓不懂的鴿友養到,一定會是早早被淘汰的幼鴿,但是我知道牠的血緣,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牠,搞不好真的有機會。」

        隔一年,師公從重整旗鼓,這次可不能漏氣,於是特別挑選上得了台面的種鴿作出幼鴿,這羽白花公也就這樣上陣了。牠的配對是一羽有彼柏曼血統的一歲斑色母鴿,這羽母鴿是那羽綜合冠軍的同父母妹鴿,也是邱老闆去年作出到台北吉林寄翔的六羽其中一羽,綜合雖然沒入,但是有領到單關組環。師公為了加強自己種鴿的陣容,不惜花費鉅資向邱老闆引進。

        這個配對只作出一羽灰色公鴿參加比賽,當年有許多鴿友還因為邱老闆在第一關交鴿時,對這羽灰公在集鴿場做了個特別處理,而有許多的耳語。情形是這樣的:這羽灰公可能是因為訓練後產生緊迫,身體狀況不佳,而師公在那些日子,剛好因為氣候關係〝公〞事繁忙而疏於注意,直到第一關要交鴿時,才突然發現牠的情況非常糟糕,趕緊找邱老闆幫忙,邱老闆二話不說趕回家帶了注射工具回到會場,當場給這羽賽鴿做了注射動作,最後總算讓師公可以趕上入籠的時間。事後,邱老闆說因為情況緊急,肌肉注射高單位營養液是必要的處置,否則這羽賽鴿以這樣的狀況入籠,絕對是沒有機會的。

        第一關因為身體狀況不佳,這羽灰公大約是第二批尾歸返,是師公鴿舍的第七羽歸返鴿,成績中等;然而第二關起,身體狀況漸漸恢復後,牠的表現就一關比一關好,五關結束入賞綜合三位,農產品領了三、四十萬,著實讓師公高興好一陣子。

        話說德哥請他們掛環的時候,就是在當季訓練時,而師公將白花公作出的第二孵掛給他。邱老闆與德哥可是從小穿開檔褲一起長大的總角之交,當然也不可以漏氣,就以綜合冠軍作出的下代掛環。三羽幼鴿捉到鴿舍時,讓這兩個小朋友興奮不已。綜合冠軍的直子顏色是大黑斑插一支白羽,有兩個腳趾是白爪;因為有彼柏曼血統所以取名叫彼柏曼。白花公的第二孵,作出兩羽淺斑色幼鴿,一公一母;公的那羽身上的黃毛一直到外訓快結束時才退完,所以取名叫黃毛;母的那羽則取名叫阿德。

        舍訓加上交鴿車外地訓練的成績記錄,可以發現表現最好的是彼柏曼,再來是阿德,最後才是黃毛。當這三羽賽鴿南、北向都已經訓練過比賽目的地,正準備要參加資格賽時,因為兩個原因讓他們不得不放棄,一是德哥接到調職令,不日就要被調回市裡去;二是小剛他們因為功課逐日加重,幾乎很難再分身照顧鴿子。商量後的結果是,請德哥將包括這三羽賽鴿在內的所有賽鴿帶回去養,雖然無奈,但是也只能接受這結果,這就是小剛第一次準備參加比賽的經驗。

        人說天意難測,多年後,聽其他鴿友說才知道,師公在入賞後不久,就結束了他的養鴿嗜好,理由是因為獲獎後神明告訴他,他的養鴿生涯就只能到此為止,要他把所有的賽鴿通通處理掉,而且這輩子不可以再養鴿。於是師公遵從神明指示,將所有種、賽鴿都送人,而這一對白花公與斑母以及牠們的直子綜合三入賞鴿,則由邱老闆高價買回。

        師公的第一次上位入賞,也變成他的最後一次,自此從鴿界消失,回去專心他的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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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讓賽鴿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